智库丨对广州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思考

日前，广州印发《岭南文化中心区（荔湾片区）发展规划（2019-2025）》，提出规划建设以荔湾区为核心的岭南文化中心区。荔湾区珠江南北岸片区将有更多公园。

广州市岭南文化中心区（荔湾区）总体规划图

其中南岸将建广钢工业遗址公园，以广钢工业遗址为载体，打造广钢国际时尚创意中心。以信义会馆、1850创意园、七喜创意创业园、宏信922等为载体，加快集聚各类文化创意资源，大力发展新兴文化创意产业。

规划中明确提出建设的“广钢公园”，依托广钢厂区大量集中的工业建筑物及文化遗产，营造以工业遗产为特色的文化休闲服务轴，融合滨水、文化艺术的“广钢之路”遗迹公园。

广钢新城-广钢公园概念方案竞赛第一名作品

这对广州保护新工业遗产来说这是一件大好事，不仅能惠及广钢新城及周边市民，给广钢人、广州城市留下了工业文明的记忆，还给市民休闲、游客观光提供了新的选项。

我想对广州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提出三点思考：

一、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理念、价值和模式

什么是工业遗产？

工业遗产通常指工业文明的遗存。文明主要指代表先进技术的工业遗存，可见工业遗产是当时先进生产力的代表企业。

为什么要保护工业遗产？工业遗产有哪些价值？

工业遗产反映了国家民族工业历史文化，是工业文明进程的物证，也是文化自信的重要内容。保护利用工业遗产，我认为是为了增强活力，长久保留，留下记忆，共享价值。

工业遗产有哪些价值值得我们保护利用？

首先是技术价值，也可以说科学技术价值。代表地域当时工业的科学技术水平，包括技术进步、变革、专利、标准、贡献、对生活和社会的影响力、对资本和人才的的吸引力等。

其次是历史价值，包括创办年代、历史地位、重要事件、重要人物等。

再次是经济价值，利用资源、利用成本、投资预期等。

还有文化价值，城市关系、环境关系、企业名誉、企业文化等。

还有艺术价值，建筑设计、材料构造、景观特点、设备工艺等。

从中可以看出工业遗产主要价值是科学技术价值、历史价值，还有文化、艺术和经济等价值。

国内外工业遗产的利用模式主要有如下几种：

1. 博物馆模式：在工业遗产内展示工业、文化商业等内容。

2. 景观公园模式：有整体保护、部分保护的，有构件、设备展示的，有休闲娱乐内容的。

3. 物业开发模式：商业有整体开发、有整体保护，有部分保护，部分作为酒店、商业、文化、娱乐、服务业等。

4. 创意园模式：主要是艺术、工艺、展览、文创、休闲等功能，广州地区工业遗产主要是物业开发模式和创意园区模式。创意园区模式使广州保存了许多工业遗产厂房、设备和环境。

二、太古仓、红专厂、广州造纸厂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现状分析

1. 太古仓

太古仓是英国太古洋行1904年-1908年修建的，由太古轮船公司使用。位于河南太古仓码头，由七幢以砖木结构为主的仓库组成。

2005年太古仓被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，2008年至2009年对外墙、屋面近10万平方米进行了修缮。2010年进行室内装修，因仓库较高、空间利用问题，仓库内采取了一些钢结构可逆性改造，增加了使用面积。现在成了市民文化娱乐、商业、美食、休闲体验多功能等场所，每到周末吸引了众多市民和游客，已成为广州工业遗产文物建筑保护利用的一个成功案例。

太古仓的活力、吸引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，说明工业遗产保护和活化利用的好，比房地产一次性开发更有意义，更有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。

2. 红专厂

红专厂1956年建厂，1958年投产，是当时中国和亚洲最大的罐头厂，产品畅销东南亚，在亚洲享有盛名。1965年，中国共产党一大代表、国家代主席董必武曾参观了广州罐头厂。2008年因退二进三政策，广州罐头厂迁至从化，至今仍在生产，“鹰金钱”是广州老字号著名商标，也是中国民族工业老字号。

改为红专厂创意园区，名字体现了那个年代又红又专精神，也反映了工厂红砖建筑特色。现原厂房主体建筑比较完整，保留了历史环境，是广州新城区难得留下的一块工业遗产。每到周末，红专长吸引了许多年青人前来休闲观赏。年青人喜欢这里，是因为有历史感、艺术感、灵感、情感，也说明工业遗产对当代人和后人仍具有共享价值。现厂区内冷库旧址、包装仓库及站台旧址已被认定为历史建筑保护，其它厂房设备环境是保留还是开发仍是未知数。

3. 广州造纸厂

该厂1938年建成。曾是全国最大、设备最先进的造纸厂。1956年5月毛主席去过该厂视察，曾是广州工人引以为豪的一家企业。2007年退二进三，工厂搬迁至南沙，至今广州造纸厂仍然是一家国家重点造纸企业。对广州造纸厂，生活在广州的市民，我们只知道它作为房地产开发，建了高尚住宅区，媒体也多次报道工业大道的变化。却很少人关心和知道造纸厂旧址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信息。

从以上案例来看，广州在工业遗产保护方面有喜有忧：

许多工业遗产创业园区不能良性可持续发展，这与经营业态和发展方式有一定关系，但更重要的是与规划政策、发展理念有密切关系。

对工业遗产保护利用，如果我们的保护规划和政策再稳定一些，市场再开放一些，经营周期再长久一些，创意园区将会吸引更多企业投入，发展将会更好一些，更有活力、创造力和吸引力。

北京798能火能红是因为它具有国际影响力，吸引了很多国内外企业进驻。目前广州工业遗产保护利用仍有很大的潜力和后劲。广州是千年商都，在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方面也可以吸引更多国内外品牌企业进驻，使工业遗产发挥更大的社会和经济效益。

三、思考三个问题

1. 工业遗产是不是城市历史文化和记忆的重要组成部分？如果是，让城市留下记忆就包括让城市留下工业遗产记忆。

2. 工业遗产土地空间的最大价值是什么？是单一的经济价值？还是文化与经济价值并重？一次性开发经济价值是暂时的，保护利用和共享文明价值才是长久的。从长远来看对工业遗产保护性开发可持续利用的经济价值，高于一次性全部开发短期的经济价值。

3. 工业遗产保护利用会影响城市更新发展吗？保留多少，越多越好？还是越少越好？我们既不提倡全部保留，也不提倡象征性的无法体现工业遗产价值的保留。太古仓、广钢工业遗产保护利用就是最好的示范，只要能体现工业遗产科技价值、历史价值和可持续活化利用价值，就是最好的保护利用。

广钢保留了十四处工业遗产，建设广钢遗址公园，这个规划至少让我们感受到广州市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态度和决心，看到了广州工业遗产保护利用新的希望和前景。

文：朱秋利（华南城市研究会（智库）常务副会长、广州市建筑遗产保护协会秘书长）

原标题：《【智库观点】​对广州工业遗产保护利用的思考》